四零三号的信箱没有名牌



我回到家的时候,玄关已经摆上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皮鞋的做工很好,价格想必也不菲,只是这鞋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种;我嫌它的颜色,嫌那皮面上过分华丽的花与缝合的贴边。

该说是无辜的景色在我眼里都因为那个人而可憎起来,在擦得光亮的鞋面用我沾着污泥的脏鞋子踩了一脚,表现一下我对这双鞋的不屑以及对鞋主人真挚的厌恶之后,我轻手轻脚地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回过这个房间了,而它还是像以往那样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堆积的灰尘铺满了走收藏用的《完全自杀手册》。这还真是有点可惜了,我拿起了桌上的书,用手掸去书面的灰尘,掸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得清封面的六个大字。我想三个月不至于积这么多灰的,像是一本书在垃圾堆里摆了一年,书皮被水洒了一样皱起,书页破破烂烂,想着家里也没谁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是这某个漆黑小矮人的杰作。

应该往那双鞋上多踩几脚的;我后悔了。

环顾了一下我从十岁起就开始住的这个房间,三个月的空白期也没有使它发生什么变化,甚至也不像是一个三个月都没住过人的屋子,衣橱里挂着单调的黑色长风衣;我在堆得乱七八糟的白色绷带中翻翻找找,从里面找出了一顶黑色的礼帽;

那是他最喜欢的礼帽,只是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它藏到我衣柜里去的了,而他至今也未有发现,藏他的东西多半也是为了报复罢——至少他现在还在气急败坏地寻找这顶心头的挚爱。

选帽子和选鞋子的眼光真是一样一样地烂,我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小矮人那焦急地团团转的样子。

夺走他最爱的东西可以算作我恶劣的癖好,我转身又把那顶礼帽随意地塞回了脏兮兮的绷带堆里。

他曾戴着这顶他最喜欢的小礼帽嘲讽我穿黑色长衣绑着绷带活像个上世纪的僵尸一样了无生气,我便讥笑着反击:无论你的鞋跟多高看起来还是一样地矮。他怒了,像一头小巧但是不减戾气的野兽一样冲过来把我按倒;那还是我俩体术尚在同一水准的时候,两个技巧拙劣的小孩扭打着撞向玄关的门,收获了膝盖背部的淤青还有一个扭曲了的门框;那是我住到这个房间里第二年发生的事情。

这房子一直都是伤痕累累;我的同住者似乎每天都吃错药,见了我从来都没个好脸色,开外头的门都是用踹,关自己的门都是用摔——好像这不是他的家一样。

森鸥外帮我们租下了这栋刚刚好够两人住的小公寓,这还是我们刚刚搭档时候的事。这公寓小小的,家具一应俱全,却是破破烂烂地好像上个世纪的产物,美其名曰搭档的特殊员工福利;现在想想也就只有黑手党心这么大了,放着两个十岁的孩子单独住着,也不怕他们哪天互殴打死了其中一个。这公寓想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不登记住户信息,只凭着大厅入口那一溜排着的金属信箱认名字。我们住在四楼,四零三,紧挨着两个房门紧闭的屋子,其中的一个大门被喷漆划得乌七八糟,门上涂鸦隐隐约约透露出我们的邻居也是配得上着公寓一般地的极具个性,想必作风也是不羁如野马。多半这公寓原本就是组织的财产,约莫也是来历不明,不清楚这里面住的都是些怎样的人还是小事,死过人或者是鬼屋都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中原中也大概也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听完公寓向导跑火车如新干线的夸张介绍走出了电梯,看到我们的邻居那扇极富艺术感的门之后,他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死人脸一脚踏进玄关。

这公寓是对称的,左右两边都有个房间,中间则是厨房以及会客室;另外配备了一个带着浴缸的浴室和小小的隔间。会客室摆了一张长桌,另外还附赠一个玻璃花瓶;也不知道是世界上的哪号黑手党会有在餐桌上的花瓶养小雏菊这样小清新的习惯,我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无视那个明显超出画风的附属品。对于那张饭桌,我们谁也都没有自己做饭的兴趣,自然也不会两个人和和气气地共用一张桌子吃饭,

或者说是想到这幅其乐融融地景象不禁都觉得反胃,因此就只留着那张饭桌孤零零地落着灰。

打发走各种房屋介绍的人后,中原中也把他的黑色小皮箱往右边那个房间门口一搁——意在宣誓主权;也根本没半点容许我踏进他专属领域的意思。关上房门的时候他依旧一张臭脸,没给我一个好脸色,仿佛是打定主意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中也的确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从来没有迈进我的房间一步,由此一个完整的空间被分割成两半,我与中原中也的交集止步于那张永远积着灰的餐桌,左边是我,右边是他,不逾越也不疏离。

我前几年的时候还带过姑娘回家,进门的时候她看见了在厨房喝着酒的中也。

那个酒鬼,我在内心嘲笑着他,她问我,你和那边的那个男人什么关系?我看了看她的眼,圆圆又水亮的大眼睛,栗色的,约莫七分好奇三分关心;向内卷曲的短发遮不住笑起来时嘴角旋出的酒窝;我笑了笑,摆出一副温柔的架势望了望那个摆着不友善的脸却难得收敛,安静地过分的小矮人;

他吗?

他是我的室友。

我们住在整个世界上离对方最近的地方,整整七年。

第八年的时候他买了一盆松树盆栽,我看着网页上的那张照片和一旁的介绍;这盆栽生长大约有八十年了,一边的树干已经死去,被精细的刀工雕成白色的光滑平面,打磨成独具一格的艺术品;而另一半却是还在生长,树枝上依旧生着深绿色的繁茂,保留了最原始的模样;

他大手一挥买下了这盆栽,我数了数那数字后带着的几个零,怎么说也不是正常十八岁的青年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我说不是吧中也,你的爱好未免也太像一个老爷子了,他白了我一眼,很难得地没在三句话之内和我大打出手,只是接起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嗯?我是中原。

地址?地址是…

我听着他一字不落地报出我们公寓的地址,一边为一个会网购的中原中也而感到些许的吃惊,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见他有在网络上买任何东西,也不曾被快递的门铃打扰到过;说不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习惯于脱离我生活的痕迹;想到这里我觉得好笑,多年来我完全不见真面目的那片未踏足之地,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端倪;

房间号是四零三,啊不用送上楼放楼底下就行。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才挂了电话,好像是在嫌弃我这个多余的人给他丢脸一样,一步也不容许别人靠近。

中也抱着胳膊焦急地在沙发前转来转去,我看着他一幅心焦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不过我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前台那位年轻小姐就按响了公寓的门铃唤中也下去搬他的盆栽,

请问是四零三室吗?

是,我听见中也这样说,

四零三室的住户是是…嗯…她顿住了。

我仿佛能够想象那位小姐举着电话窘迫的样子,她多半是查了四零三号的信箱,却发现上面什么名字也没有。在这栋聚集了各种非法住民与奇奇怪怪人类的大楼里,唯一用来鉴别住户身份的也只有信箱上的名牌了。

他愣了一下,说我是中原中也啊,四零三的住户,住这儿八年了;

前台小姐用着真是很内疚的声音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并没有您的记录。

我笑着说,中也你别再为难小姑娘啦,

他回瞪了我一眼,那你说怎么解决?

以后在信箱上挂我的名牌就可以啦,我摊了摊手。

他发愣放空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恶狠狠地吼我,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住,凭什么只写你的名字?

那你来想办法,我摆出很无所谓的样子:怪我咯?

每当我这么无辜地摊一摊手撇撇嘴就意味着中原中也内心的小宇宙又要爆发一次——无奈他对着那台连接至前台那位美丽小姐的电话觉得大发脾气似乎不那么绅士,而他又是一个极为重视这方面的人,说出来简直可笑,堪堪一介黑手党竟要为了保持风度忍着性子而不是大动肝火。

我看着他努力平复怒气的滑稽模样,只不过他实在是气极,拉下一张脸;我便猛地想起芥川那小子,下次见了他得和他怨几句芥川你知道吗中也现在的脸比你那罗生门还黑,

——那你说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呗,我继续逗他,让那信箱的牌子空着,

反正改天等我死了你一个人住了就能光明正大地摆上你的名儿啦。

他是没有料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噎我的嘴,只好啪嗒啪嗒地用鞋敲着地面,收也收不住他现在躁郁的心情。

你别死啊。最后他扭扭捏捏地憋出一句担忧。

后来不知又是软磨硬泡了多久,愣是耗光了作为黑手党全部的耐心,终于把那松树盆栽搬上楼来。他把那盆栽放到客厅,刚刚好在左右两个房间的中间。放完了,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我瞅着他努力对着那执拗的姑娘扯出一个笑脸——实在是可笑极了,

可我也不能否认他笑起来的确是好看的,只是从未对我露出这幅温柔的样子。

我又偏偏想要引他对我露出那么一幅样子,即便知道对上我中原中也从来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这大概是已经成了一种偏执,面对着我,他是誓死不从的。

于是我便到外面,到街头,到酒吧里,夜不归宿,用一杯玛格丽特换上可爱姑娘的一抹笑颜,甚至第二天有任务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坏心地把所有累人的活都丢给我的搭档,想想他在大骂我太宰你这个混蛋却仍然要写那讨厌的报告。

等白天他不在了,我就会回到这个破旧公寓,回到我的房间,左边的,与他的隔了八十个年头的距离。

一向如此。

我喝完酒回到家的时候他在厨房里,围着老土的围裙,那副模样简直要让我笑出眼泪来——八年之间我只偶得几次看见他亲自下厨,还好他手法不算是笨拙,不至于又再我的手上落下一个笑柄,;

于是我走到他的背后,方才饮尽的陈酿好像在脑子里起了化学反应,脑子尽是被酒烧了一样地不清醒,我感觉我的手环住了一个小小的人,脑袋还搭在他的肩上,颈窝有淡淡的香水和独属于他自己的气味,估摸着是他常用的那种,这种气味的混合在我而言成了司空见惯,但凡只要是靠近他的区域都会沾上这气味,淡薄的,却是比任何女人的还要该死地好闻,他做饭时亚麻色的发尾扎成小辫儿一直戳我的眼睛;

他被我吓了一跳,肩膀惊得耸了一下,然后他就想方设法地要挣脱我了:

太宰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他抄起方才还在用来煮咖喱的木勺敲我的头,我说中也你别敲了,别敲了,我投降,

一边松开手,手掌合十摆出一副乞求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方才用作凶器的木勺,转而敲了敲流理台:太宰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我猜我靦着一张笑脸:没什么啊,

他拉下脸,把那勺又对准我的鼻尖,一幅威胁的模样,

——整整三个月,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我说,没有没有,不过在河边走走喝喝酒罢了,回过神儿来就已经三个月了

那条河怎么就没把你淹死,他愤懑地说,那你他妈还回来干什么?

我听着他前后语句的矛盾,偏偏也猜中了他到底是想说什么——老搭档,不知道都对不起在一起的这八年,不,八年零三个月,

回来找你呀。就是想和你一起。

和我?和我做什么?

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个还需要说明吗?

你这个人渣,之前带回来的那些女人都忘了么,

哎呀中也原来你这么在意,

他像是慌了似得摆出恶狠狠的模样来掩饰,我怎么可能在意…

我不听他的下文,直接挑起他的下巴印下一个吻,权当作刚刚他拿那勺子敲我的回礼。

只是这个吻用了十二分的认真,甚至我自己也尚未发觉,它就已经成了一个缠绵又缱绻的深吻。

中原中也不愧也是身边不缺女人的家伙,只是他比我要专情得多,因此也深得女人心——吻技毫不逊色。——他回应着我的主动,轻轻侧过头舔舐着我的上唇,时而带上轻咬的力度,一只手搭上我的后颈,

可不见得风流浪子会差得多少,我眯着眼,三分的热情与九分的温柔尽数落在那幽蓝色眼眸的人他的唇上。

缠绵中他梳齐的刘海散了下来盖住眼帘,蹭着我汗湿的鬓角也变得绵软了起来,轻飘飘地黏在额头。

我把他按到门上亲吻,而他也不必我要逊色一分,他的舌在我嘴里轻巧地扫过牙齿,

我环住他纤细的腰把他拥在怀中,他比我抱过的女人还要小巧,却毫不减任何进攻的力度,

太宰治这辈子或许就这么栽在中原中也身上了。

我的脑子在某一瞬间冒出这种危险的想法,叫嚣着的费洛蒙作用于脑海,似一阵电流流窜于全身,某处已经起了反应——双方都是;我托着他,小巧的人在情事方面大概永远是更胜一筹,使得人心生爱意,更想拥入怀中——我叹着:这个人生来就让人少不得几分歪心思,而他整个人都埋在了我的臂膀,不安分的犬齿咬上我的肩膀。

是中也结束了这个绵长到过分的吻,他解下身上那件蠢到不行的围裙,于是我便能看到他内里穿着的黑色绑带,

我心生奇怪,这绑带约莫是任务中用来固定匕首和枪支的,

你在没任务的时候也穿这个?

他歪歪头对着我,看起来竟有些莫名的可爱——手却不停,一粒一粒干脆地解着白衬衫的纽扣,褪下一直穿着的黑色皮裤,直到全身只剩下那系在脖颈上的颈圈,

防范于未然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敷衍地回答他,一边带着玩味的心态欣赏他白衬衫下极少显露出来的肌肉,

他瞪了我一眼,

专门防你。

那可惜是没什么用了,我唏嘘道;我把小矮人擒在臂弯中不让他溜走,我的手贴着他的后背而正准备继续第二个深吻;

中也把他的一件一件的黑色衣服马甲全部都堆在了沙发上,而他又是那么讨厌别人侵犯自己私人领域的洁癖症。

唯一的铺着地毯的地板未免也气氛缺缺,太过浪费此夜春光乍泄;我叹息着,一边费心对付着眼前的亲吻,一面环顾了房间,最后看到了那张沙发旁的白色桌子,

那个碍事的玻璃花瓶早在搬来的第一年就除掉了,我笑了笑,幸得前几天刚刚清扫了一遍屋子,以至于桌子看起来还依旧光滑如新。

这大概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这张桌子了吧?

 

中也,我开口;

嗯?他的语尾上扬,接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就直接这样看了过来,

那是他少有的不发火不动手,只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刚刚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回来么?

我笑了,这屋子里有桃花呀。

我记起这个酒品极烂的小矮人喝醉了硬是扯着别人的领子絮絮叨叨,絮叨过了我拉起他的手,说别丢人了中也,我们走吧;

他罢工不干了,反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抓得生疼,让我知道原来他在不使用异能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怪力,他转而对着我碎碎念:太宰,太宰,

我说,你叫我干什么?

太宰,他又唤我的名字,你最喜欢什么花?

我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一双眼睛一如既往地碧波荡漾,被那酒气熏得眼底泛起了春光,

桃花,我任着他醉酒后任性地发问了,我喜欢桃花。

面对着风情万种的女人时波澜不惊,遇见醉酒的小矮人倒是激起心中春水千层浪;我自嘲着命运它到底是多爱玩弄人心,恍神之中看到一个十八岁的抽着烟的中原中也疑惑地质问我:

你是不是在河水里漂了三个月脑子进水傻了?

这房里哪来的桃花,净他妈瞎说,他不耐烦地闭上眼睛,

我说哎中也你别闭眼啊,这样就看不到了,

啊?他不屑地撇过头,

有的,我坚持。

当然是有的,而且还是蓝色的桃花,

不就在眼前么。

一谭春光埋在眼底的时候他真是好看极,唇红齿白的模样胜过人间千万风情万种的祸水,然而我却抛下他了,离了他四年,却是全然没有忘记那晚蓝色桃花盛开的美景。

彼时我还记得自己当年的花言巧语骗得他一夜真心,也不免动了真性情。

我思考了我与那双蓝色眼睛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他需要一个搭档,那么我就在他身边呆了八年。

他需要一个仇家,那么我嘲笑他的矮小,惹他炸毛,然后大骂着互相打一架。

我需要一个家人,于是他真的就在满嘴咒骂的话语之中防着我自杀,扯下横梁的麻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晦气居然在家里上吊。

我需要一个可以排解的人,于是他解开了衣衫回应一个醉鬼的吻。

利害关系吧,我下了结论。

这是小鬼与小鬼之间玩的游戏,从十岁玩到十八岁却仍然乐此不疲,玩到最后动了真情,意识到之后手足无措,也停不下那些互相伤害的幼稚伎俩,

他本可以在我失踪无数个三天与三个月的时候把他的名牌挂上信箱,但是他没有。

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妈,每天都在数落,却仍然盼得负心的那个醉鬼赶快死回家。

就像那找不到的帽子一样,他找不到,我却仍然要坚持藏起来。

于是我怎么逃,怎么浪,也躲不过就这么狼狈回到这里的命。

我迈进那来历不明的大楼,整了整衣领,换上我自信的那一幅迷倒众生的笑容,

小姐,下午好。

您好。四年了,原先的那个小姐不在了,现在已然是新的那个;年轻的小姑娘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是红着脸的,

请问您是要找谁吗?

我想了想,

我找中原先生,四零三的,你们这儿有这号人么?

好的,请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她赶忙低下了头掩饰泛着红晕的年轻面容,

年轻的人多好啊,世界上可爱的人从不缺,曾伴随在我身旁的女人从来也不少,可我偏偏地在大好的时光里栽到了某个小矮人身上,

我叹息着为自己惋惜,春天来了百花在群中争奇斗艳,可独独是爱了那怪里怪气的蓝色桃花。

先生,我很抱歉。前台小姐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愧疚,

四零三号的信箱没有名牌。

 

 

 

 

 

 

 

End.

因为中也在等太宰回来两个人一起,因此一直都没有挂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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